秋高气爽的十月，我每天起个大早吃早餐，然后就开始搬家。看着渐渐清空的房间，连说话的声音都变得空空的，该鬆一口气的心情却有点失落。 图／LucKy wei

竟然多得令人不安

秋高气爽的十月，我每天起个大早吃早餐，然后就开始搬家。看着渐渐清空的房间，连说话的声音都变得空空的，该鬆一口气的心情却有点失落。

为了重新装潢，得清空住了三十年的房子，过程是折磨的。看着自己拥有那么多身外之物，心情从惊讶化为沮丧，最后变成愤怒，开始生自己的气：明明一个皮箱二十公斤可以在国外活一年，为何光衣服就有六箱，还不包括送到肯亚和育幼院的那七、八箱。

我望着堆叠整齐的纸箱起誓：永远不再乱买东西了。（可能很多人都这么做过吧。）

而且，看到这么多属于自己的东西，反而令我非常没有安全感，发现自己微小平凡，根本无法掌控它们。我跟它们认识很久，感情却不深，有些甚至一点都不熟悉。有些感情深的，无法跟我一起长大，我捨不得丢它们又不甘心，最后还是收进柜子深处，绞尽脑汁地让它们能留下一点点存在感。譬如第一个粉红色的自动削铅笔机、两本贴纸簿、整盒的橡皮擦、用来装杂物的蓝色小木柜、娃娃屋里零散的小家具、中学的纸条卡片等等。

如果早个三、五年做这件事，我可能会不耐烦地闭着眼睛把东西全丢了。但这几年去了几趟日本，遇到一些真正懂得「日常」生活的人，我才开始学会耐心地去发掘看似老旧的无用之物，其实还有更多可能性。

拒绝预作收纳空间

降低不安全感指数

爸妈的主卧房与哥哥的房间改动都不大，定製的衣柜都不会拆除，可以放我的衣物，我也决定将一些还能使用的旧家具布置在这两个房间。虽然爸妈和哥哥以后可能不会用这里，但我还是希望这个家里属于他们的痕迹不会消失。我想用爸妈的照片来装点主卧房，而哥哥移民加拿大留下非常多画作也可以拿来装饰（只是许多都是面积大、颜色重的油画，我还不知道该怎么安排才好）。至于我自己的房间是改动最大的，除了和隔壁的小书房打通外，所有原有的木工全都拆除，且不会有任何新做的木工。简单地说，只会有一张床。

爸爸对于这样的安排非常不以为然，不时在旁边碎碎念。但我觉得，在设计时就决定做好所有的收纳柜体，也是一种很没有安全感的行为。

「这边可以做个柜子。」

「要装什么？」

「装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啊。」

这种对话总是反覆出现，到底是先有东西才需要柜子，还是先有柜子才需要用东西来填满呢？我为了不要再有更多物品增加我的不安全感，所以决定不要预先準备好收纳空间，藉此降低不安全感指数。一旦我没有地方收了，我就得捨弃，如果真的需要多余的收纳空间，活动的柜体也可以轻易解决，造型选择甚至更多样化。

我没有花时间跟爸爸阐述我这套逻辑，因为我知道这对大部分人来说是很难接受的，但我是真的铁了心，想要过更清爽简单的生活。人生已经有太多令人感到不安的事物每天上演，我不想让自己的生活环境也需要操心头痛。

而这些事，都是我看着哥哥房间的一个旧柜子想通的。那个柜子是一个品质很一般的塑胶柜，表面还是俗气的红细格子。哥哥在每一格的门板上剪了很多（对我来说）没什么意义的图案，用透明塑胶贴纸处理过。我一眼看就觉得是非常属于我哥哥的东西。

哥哥若从加拿大回来，可能会以为他的房间面目全非，如果换作是我，大概会出现双鱼座的惆怅。不过，他是牡羊座看得比较开，看到自己的床和柜子被留了下来，再看到自己都忘记的画被挂在墙上，不知道会不会觉得我这妹妹真够意思？换作是我，肯定流下双鱼座感动的两行清泪呢。